王澍 虚构城市 Fictionalizing City
通过与立体派艺术的比较,可以更好理解极少主义的原则。我们可以说立体派是那种欧洲式的几何绘画,但尽管极少主义也用几何图形,例如马列维奇在正方形黑色画布上画的黑色方块或者正方形在白色画布上的白色方块,我们却不能说极少主义就是几何绘画,这两者甚至毫不相干,其间有着一条鸿沟。立体派不再复制物质世界,但其作品和效果趋向于携带结构、价值观念和传统欧洲绘画中所具有的东西,换句话说,在其复杂的作品中、总是存在着某种结构。与语言的相似也正是这结构性的相似,即它总是由某些语言“成分”组合起来的形象,尽管对语言成分等价性的强调,使得这些成分间不再有传统的结构成分间繁琐,精致的过渡与联结,但这些绘画仍然是关系性的绘画,立体主义者的整个观念的基础就是平衡,实际上,这种对画面平衡的看法相当传统,曾经深刻影响过中国当代建筑思想的巴黎美术学院的艺术观念基础就是保持平衡——无论在整体还是细节都要保持平衡,立体派在最根本的语言原则上无法抹除欧洲艺术的特性,这些特性是无数的和复杂的,但主要是说它与某种理性主义的哲学传统有关,无论是笛卡尔的,黑格尔的还是胡塞尔的,它都使艺术依据于一个先决的体系:它们表达了某种思想方式和逻辑。
而像马列维奇的绘画,表达了一种一个部分也可以独立存在的观念,如果我们和语言学研究,特别是音位学的思考联系起来,就等于把一个音素分解出来,强调它不代表任何客体,不承载任何心理特性,并且不需要任何逻辑体系,或者说结构的支持。如果说立体派与形式主义,因其反对仅仅改变词汇而不是从根本上革新语言,而确定了现代运动的基本原则,那么极少主义主张的,就不仅是从根本上革新语言,而是试图从根本上消解语言本身,消解现代艺术的欧洲特性,这是一种彻底的实验态度,它唯一要保持的只是艺术本身,至于要打破艺术与非艺术的界限,则要等待达达运动的出现。值得注意的是,正是这种彻底的实验精神吸引了二战后美国艺术家,对于试图摆脱欧洲艺术的路向,确立自身价值的艺术家们,极少主义和后来的达达运动有着特别的启示。这当然也会引起对现代运动的西方性总是抱有矛盾心态的中国艺术家和建筑师的关注。不过,有一点必须强调,这些艺术观念上的分歧与争执都是在一个被分解的更细的平台,即形式的平台上发生的,并在一个“语言”的范围内部被理解的,除非跟着这些思路逐渐深入,逐渐缩小讨论的范围,否则我们只能站在这些真正的问题之外,所以,有必要深入了解什么是俄国形式主义的具体主张,因为我们上述讨论的诸多问题,都被俄国形式主义看成是自己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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