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8—1519年,朱利奥·德·美第奇要在罗马马里奥山的山坡上建造一座规模巨大的别墅。后来这一被称为玛达玛别墅的庞大工程只部分被建成。监理该工程的人是小安东尼奥·达·桑迦洛(Antonio da Sangallo),但是设计概念无疑是拉斐尔的。
如果我们把玛达玛别墅的平面视为是一幅社会关系图的话,有两个组织特点就会变得很清楚。虽然我们今天不会再像过去那样如此这般地给事物排序,这些特点还是有关这一别墅所要维系的那种社会环境的至关重要证据。
首先,这里的房间不止只有一个门,有些房间有两个门,甚至有的房间有三个或者四个门。而这一特征,自从19世纪起,就已经被视为是任何种类、任何规模的居住建筑中的败笔。为何如此?罗伯特·科尔(Robert Kerr)曾经给出过详细回答。他在《绅士住房》(1864年)一书中,用他常用的警告式口吻,提醒读者注意这种“穿越式房间”的不便恶劣之处。这种穿越会让家庭生活和休息都无法得到保证。值得提倡的替代设计是尽端式房间。每个房间只设一个门连向房子的其他部分。
然而追随古代先例的背后,意大利的理论家们却给出了恰恰相反的建议在,他们认为一个房间开多点门总比开少点门好。例如,阿尔伯蒂(Leon Battista Alberti)在提到古罗马建筑中存在着诸多种类和数量的门之后就说:“门的设置应该遵守这样一条规则,就是尽可能多地布置门,以便于通向建筑的其他部分”。这一点,被认为特别适用于公共建筑,但也适用于家居建筑的布局。一般意义上讲,只要两个房间相邻,彼此之间就要开一道门,这样就会让一栋房子里的房间变成一个网,里面的房间既能独立又彻底串联在一起。拉斐尔设计的平面就代表着这一做法,尽管这是当时事实上再普通不过的做法而已。
因此在意大利人和罗伯特·科尔之间,就存在着对于“方便”(convenience)这个简单概念完全相反的看法。在17世纪的意大利,一个方便的房间要有好几个门;而在19世纪的英格兰,一个方便的房间却只能有一个门。这一变化是重要的,不只是因为这将意味着要改动整个房子来重新布局,还意味着家庭生活模式的彻底重塑。
罗宾·埃文斯 Robin Evans